一叶之州

         年三十前一天，孙翔一家子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，贴上春联。
         孙翔把一大堆衣服塞进行李箱里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几次都把叶一和叶二的衣服混在在一起。
         叶修看了一会儿，忍不住拦住他。
         “要不还是算了？”
         孙翔摇摇头，道：“没事，回家过年而已。”
         叶修叹了口气，安慰似的握紧他的手，两个戒指碰撞在一起。“以前有很多事我都没在你身 边，但从今往后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。”  
         孙翔定定的看着叶修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。
        “你笑什么啊？”叶修颇为无奈，这和电视剧上的怎么不一样？
       “不是……你……哈哈！”孙翔拍拍叶修的肩膀，“你翔哥还怕什么？”
       正当叶修准备欺身而上时，卧室门被“砰”的撞开，灰头土脸的叶翳扑进孙翔怀里。
       “爸爸！叶熠扔我鞭炮！”
       过了一分钟后，同样灰头土脸并且怒气冲冲的叶熠出现在卧室门口。
        “爸爸！是叶翳先向我扔鞭炮！”
        叶修：“……我去。”

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年三十的下午，大街小巷都充满了年味的气息，鞭炮声不绝于耳。叶修驱车跨越一个省回到这个三四年都没回的家。
         院子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积雪，正在打电话的叶秋不经意瞟到一处，先是一愣，后是一惊。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  “混蛋哥哥，你竟然回来了！”叶秋踏着积雪走过来，脸上惊喜交加。
         “嗯，拖家带口。”
         经过叶修的提醒，叶秋才注意到在搬车上行李的孙翔，以及一前一后跑过来的两个小孩。
          “爹爹！”先跑过来的叶翳被两个版本的叶修吓懵了一圈，犹豫了好久才跑到叶修身后。
          没过一会儿，叶熠慢悠悠的走过来，眼神在两个人中间打了个转，就自觉的站在叶修身旁。
          “叶秋叔叔，新年好！”
          “……这话你留着明天再说吧。”
         叶秋帮着孙翔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提进家里，两个小孩在叶母叶父诧异的目光中跑进来。
          “叶修？”叶母赶忙迎过去，在看到随后走进来的孙翔时变了变脸色，却没有多说什么。
          “你还知道回来。”叶父抖抖报纸，稳坐如山。
          “能回来就好，你瞎说什么？”叶母数落了叶父几句，把眼神放在叶熠身上，三四年不见，原来走几步都踉跄的小孩如今都这般高了。想到这里叶母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。
          “几年不见，叶熠就长这么高了。”
         叶熠后退几步，退到孙翔身后。
         叶母伸在半空的手缩了缩，继而又伸向叶翳。“这是叶二吧，长的真帅。”
         叶翳眨眨眼，看见自家大哥都跑了，自己也赶紧抱住叶修的大腿。
         眼看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，叶秋急忙打圆场，“都进屋啊，站门口多冷啊！”
         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持续多长，叶母忙着去做晚饭，叶修和孙翔在楼上收拾房间，叶秋领着两个小孩出去玩。

        晚饭过后，叶翳扯着孙翔出去放烟花。
        “等等。”叶母叫住孙翔，对叶秋说：“你先带着他们出去玩，我和你爸有事要和叶修和孙翔谈谈。”
        等到叶秋生无可恋的带着两个吵吵囔囔的小家伙出门后，客厅内的气氛再一次凝固起来。
         叶修无聊的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，双手枕在脑后。
         “不成体统！”叶父训斥。
        叶母缓了缓，说：“下午我看见叶熠在书房玩游戏，孩子还小，玩游戏时间长对身体不好。”
        “没事。”叶修毫不在意的回答：“叶熠只能在我和孙翔规定的时间内玩游戏，您放心好了。”
        “玩游戏是小事，重要的是叶熠以后会不会像你一样把游戏当做职业。”叶母突然凌厉的语气仿佛让叶修回到15岁的自己，这就是叶母的威严。
        “这有什么？”叶修收回胳膊。“况且这都是为国争光的事。”
        “为国争光？”叶父冷哼。“你玩这十几年的游戏能有几次为国争光的机会？最后不还是回公司上班？别干这种没意义的事！”
        “叶修，叶熠还小，你们要好好为他考虑。”叶母插嘴，“这打游戏又不是一辈子的事，还是找个本分的事干才靠得住。”
         “我想说一句。”一直被忽略的孙翔突然开口。
         叶母定了定神：“你说吧。”
        “虽然打游戏不是一辈子的事，但我们对游戏的热爱也不仅仅是一辈子的事。如果叶熠以后有当职业选手这个意愿，我和叶修都会支持他。”
        叶父刚想反驳，就被叶母拦了下来。
        “我希望我的儿子今后能做他喜欢做的事，不会让他独自一人在一个漆黑的晚上，背井离乡，只为追求他的梦想。”
        孙翔深吸一口气，他感到叶修正紧紧握着他的手。“让他活的快乐，就是我的责任。”
       叶父脸色一僵，却没再说什么。
       过了一会儿，叶翳“哒哒”的跑进来，拖着孙翔的胳膊往外走。“爸爸和我一起放烟花！”
        屋外还落着小雪，与天空中绽放的烟花交织在一起，煞是好看。叶修给自己点了一根仙女棒，也给孙翔点了一根。
      “没大没小。”孙翔虽然嘴上嫌弃，但还是接了过来。
       叶修对着夜空哈出一团白色的雾气，用600+的手速用仙女棒写出“孙翔”两个字，大神毕竟是大神，等到叶修写完后烟花才逐渐变淡。
        孙翔挑眉，不甘示弱的写了“一叶知秋”。
      “呵。”叶修笑了笑，洋洋洒洒写下四个大字“兴欣冠军”。
        孙翔火冒三丈，狂飙手速写出“轮回冠军！”
        围观的叶秋表示眼都要瞎了。
        天空依旧飘着小雪，以无聊为由的叶父转身进了屋，只有叶母还直勾勾的看着相互较真的两个人，重重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 春晚并不是人人都要看的节目，年夜也不是人人都要熬，叶家一向保持早睡早起的好习惯，不会因为过年而特例。
        孙翔仔细的给两个熟睡的小孩掖好被角，转身就看见站在门外的叶母。
        “孙翔，我想和你单独谈谈。”
        孙翔悄悄的房门关上，跟着叶母来到书房。
        “对不起。”叶母突然说道。
        孙翔愣了一下，嘲弄的回答：“您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         叶母叹气，转身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。“以前我对你说过很过分的话，是我的错。现在说什么也无计于补，但我还是想向你道歉，希望你能谅解。”
        “……没关系，伯母。”孙翔淡淡的回答。7年前的往事还如昨日般历历在目，一顿丰盛的晚餐等来的不是晚归的叶修，而是一袭黑衣，表情凌厉的叶母。
        “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，叶修也不会。”叶母自嘲的笑了笑，“叶修是个好孩子，只是叛逆了一点，直到他离家出走后，我依旧坚信着他是一个好孩子，他一定会回来……后来他真的回来了，和你一起。”
        孙翔抿嘴，注视着叶母。
        “孙翔，暂且不说你的职业，你是个男人。虽然在这个世界上男人也可以结婚生子，但对于叶家这个传统的大家族来说，我们更希望和叶修结婚的是一个姑娘。”
         “……”孙翔垂眼。
         “我们想让叶修退役后回到公司上班，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姑娘结婚，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。”
          “可是他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。”孙翔道。
          “是啊，他一点都不愿意。”叶母疲倦的叹息，仿佛一时间苍老了几十岁。“无论我们给他规划多好的未来生活，他都不愿意。”
          “我们毕竟老了，也不能在干涉他的生活，我能看出来你们很幸福，这样也就足够了。”
          “孙翔，我承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，你把叶一和叶二都照顾的很好，很爱他们也很尊重他们的想法，至少要比我们好很多。”
          “不过我有一个恳求……你能叫我一声‘妈’吗？”
          面对叶母的请求，孙翔内心波涛汹涌，这个曾 经把他推人黑暗的女人，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深爱着自己孩子的母亲罢了。
          孙翔动唇，正要回答些什么时，书房门被推开，一脸懒洋洋的叶修靠在门边。
          “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，快点回去给我暖床。”
          不等孙翔炸毛，叶修就把他推出门外。
          “妈，您也早点睡吧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，至少这次让我和孙翔一起。”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 一大清早，叶家大大小小就忙活了起来。
         “这么急着走，不再住几天？”叶母问。
         “不了。”叶修答到，“孙翔的父母也催着我们回去。”
         叶母不再多言，转身帮忙收拾行李。
         叶熠无聊的在屋里转了一圈，无意中看见柜子上放着一包糖，想伸手去拿，无奈身高有限。
         正当叶熠苦苦斗争时，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，帮他拿了下来。叶熠一转身就看见神情严肃的叶父。
        “吃糖多会长蛀牙。”虽然嘴上这么说着，但叶父还是把这袋糖递给叶熠，顺便拍拍他的头顶。
        “叶熠，走了！”
        听到呼唤的叶熠转身离开，途中不时回头看几眼叶父。叶父还站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        叶熠想了想，撕开糖袋，又转身折了回去。“可是吃糖会让心情变好。”把一个棒棒糖送给叶父后才离开。
        “叶熠，过来和奶奶、小叔告别……嗯？哪来的糖？”
        叶修想把糖袋拿走，可叶熠一脸于恶势力抗争到底。
        “算了，小孩子都爱吃糖。”叶母笑道，“时间不早了，你们走吧，有时间常回来看看。”
        “那我们走了。”
        “叶秋叔叔再见！”
        快走到车前时，孙翔突然顿下脚步。
        “怎么了？”叶修问。
        孙翔没有回话，转身折了回去，径直走到叶母面前。
        “孙翔……”叶母诧异。
        “妈，我们会常回来，您放心。”言罢，孙翔这才真正离开。
        叶母愣了一两秒，紧紧抓着叶秋的胳膊，掩面泪下。

碎碎念：提前恭祝大家新年快乐！要回家和家人团圆啊！